本体守序善良,产出混乱中立。
道系产出,不爽别看。

【天下3/玄玉】咫尺天涯(8.9阿寻生贺)

黑玄者,玄王之剑也。观其纹,通体幽黑,近而视之,如临深渊,不见其底。久观而觉手腿酥软,心神溃散,不敢复触矣。其为十四代弟子靖玄所铸。靖玄自小多病,承其父业,虽铸剑十载而终无所成,故门人笑其曰“剑渣”。然非靖玄不通铸剑,实欲锻旷世神兵而不屑凡钢俗铁也。后病入膏肓,偶遇太虚门人玉玑子,心神交会。靖玄言道“吾之命为汝矣”,遂投入熊熊烈火之中,顷刻间,华光四溢,神剑乃成。后玉玑子携此剑,叱咤大荒,挫败高手无数。其常抚剑而叹曰“天下间,知我者唯汝矣”,而剑亦振振而鸣,若有所言。黑玄古剑,言灵通幽,神幻莫测,实为天下玄王也。

                                          ——《玄华名剑录·王剑卷·黑玄剑》

 

1

玉玑子青年时惊才艳绝,常为同门称羡。更惹得太虚观前辈们喜爱的是,他不仅天赋出众,修行法术也十分刻苦,有栋梁之才。因而玉玑子常常都是在观内修炼,若不得招呼,极少出门。这日正是黄昏,他在晨练的广场上踱步了几圈,忽然开始往观外走;门口守卫的弟子大大惊异了一番,上下打量确信是本人后,才开口问道:“玉玑子师兄,您这是……”

“我出去散散步,很快便会回来。”

玉玑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异样低沉,鬓角已为汗水湿透。不等一句回答,匆匆地就迈了步子出了大门。

太虚观门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正道,一条是通往试剑台的岔道。

相传弈剑听雨阁弟子镇霆与太虚观兵宗弟子灵真子是莫逆之交,皆是爱剑如痴之人,之后二人一齐前往雷泽,平息共工之乱。但从雷泽归来后,二人忽而反目,在试剑台上大战一场,三天三夜不分胜负,凛冽剑气萦绕整个上清峰,让人无法接近。当剑气消散后,二人皆不见踪影,只留朱天狱炎与玄天邪王二剑插入试剑台中,后化为巨剑;而言镇霆与雷真子二人同归于尽者有之,言其袖手江湖者有之,这二人总归都消失于正史之中,再无音讯。

试剑台前是一块巨岩,太虚弟子出师时,都要在这块巨岩上试剑,剑痕深深浅浅,千古不化。玉玑子绕到了试剑石背对太虚观的那面,他坐下来的一瞬间,身上骤然爆发出浓浓浊气,把他整个人都困在无光的牢狱里。玉玑子眼前一黑面色一白,似乎更为虚弱了,不得不咬着牙强行将浊气收回,汗珠连串地砸落。借着试剑台的清气,此举起初颇有成效,但玉玑子仅仅只能将其压制在一个不会让太虚观门人看见的范围里,就再无法收敛半分。

愈是深究邪影之术,就真的愈是危险么,玉玑子苦笑。

只能任浊气被太虚观发现,同他们翻脸了么?

不想这时腰间震得一痛,佩剑黑玄光芒闪了又闪,竟从其中飘出一个黑发正阳弈剑弟子。

“……靖玄。”

玉玑子唤了一声。

靖玄在他面前稍稍蹲下,一手撑住试剑石,将浑身浊气的玉玑子整个人都护在身前。试剑石上的至清剑气爬了靖玄满身,包裹住他们两个,而玉玑子身上的浊气竟也一寸寸淡化。玉玑子一惊,还没说出什么,稍低了头一瞥,却现那些浊气通通都被古剑黑玄吸收了进去。

玉玑子看向靖玄。靖玄亦看着他,背后是被晚霞染得发紫的清气光芒。即便是透过靖玄半透明的身体看到这些光芒,依然让人生出了一种安全感。玉玑子阖目,压力逐渐散去,先前粘紧了衣裳的汗水又开始蒸发,尽是凉快。

靖玄索性把另一只手亦撑在了试剑石上,一时试剑石上的清气被他这个剑灵引得幽光大盛。而此时玉玑子也被他护在了怀里,他却照样没有表情。为了让玉玑子能听清,他不得不凑到对方耳旁说话,声音很稳。

“以后,把浊气都渡给黑玄剑吧。”

并不顾玉玑子有没有听清,在最后一丝浊气都消失的那一刻,靖玄亦消失了。

 

2

太虚观门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正道,一条是通往试剑台的岔道。

太虚弟子出来从来都只走正道,向未明的无数方向奔赴,奔赴战场,奔赴江湖,亦或奔赴未来。但在出师的那天,他们都会走上岔道,只为了在试剑石上留下一剑——兴许百年之后,再不会有谁记得他们的名字,而一代又一代人的剑痕依旧留存在这巨石上,千古不朽。

玉玑子出师那天和不少同门站在试剑石前,其余同门一句句的慷慨陈词也在点燃他内心中烧遍天下的火焰。他只记得他挥剑劈出的剑痕是试剑石上最深的,太虚观门人先是寂静,然后惊叹。

他还记得他出完剑就已经落在了试剑石的背面,回头之时,倏然就想起上回来这里的经历,总会不经意感叹——每每救他的都是他自己的邪影,而在他被邪影的浊气所困时,竟是靖玄救了他。

许多年后,试剑石上,玉玑子所刻剑痕开始散发出浊气,经久不散。人们纷纷揣测,这位大荒枭雄极早就对禁忌的邪影术法颇有研究。而玉玑子听闻此事时,只想起了一幅画面:他身后是旧太虚观内的战火硝烟,而有一个黑发正阳的弈剑弟子抱着双臂背对着他,望着试剑台上的巨剑,全身都是玄色的浊气流光。

 

3

“八卦流转,道气长存。”

玉玑子忍不住回身看了这两块四字悬匾一眼,还没看得很清楚,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浪就掀起了他的斗篷。他不慌不忙地把斗篷戴好,回身沿着路走去,似乎身后的火光喊杀声都与他毫无干系。上清峰太虚观的房子主要材料都是木头,烧起来有股木香气,很是醉人的,但这也不曾勾起这位王朝二国师的兴趣。

刚刚这一下从太虚观里走出来,也许就是永远走出来了。

太虚观门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正道,一条是通往试剑台的岔道。

玉玑子不由自主地往那条岔道上走,至清之气步步充盈,但他突然停了一下。

嘶,腰疼。

腰间所佩长剑猛地一颤,眼前所现的恰是一黑发正阳弈剑弟子。弈剑弟子身材高挑,抱着双臂望向试剑台,身形却浮在半空中,满身玄光萦绕,虚幻迷离。

人形剑灵说得直白点就是封在剑中的魂魄,弈剑门人想要召出姑且难办,更不用提太虚观出身的玉玑子。但既是剑灵总归会受到剑气感召,试剑台周围剑气四溢以至剑灵飘悬,他出来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情。只是,当玉玑子看到靖玄身周因为浊气而泛着玄黑色的剑气时,心底还是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这时他突然觉得耳边的哭号喊杀与嗅到的腥味炭味都浓郁了,先前仿佛与他无关的东西,这一刻却都罗列在他面前,扼住了喉颈。

但靖玄置若罔闻,他依然只是平静地抬头望着试剑台上的两把巨剑,“朱天狱炎与玄天邪王……真是好剑。”

玉玑子良久沉默。靖玄亦良久沉默。

“靖玄。”

玉玑子又唤了一声,走上前去站在他身侧。他侧头看向飘得比他高一个头的靖玄,张了张嘴,把本来想说的话吞了回去,转而问:

“你爱弈剑听雨阁吗?”

靖玄看向他,颔首微笑,“那你爱太虚观么?”

玉玑子回头又看向那两块四字匾额,顺便也避开了靖玄的视线,“我尊敬太虚观。”

“嗯,那我爱弈剑听雨阁。”靖玄点了点头。

“为什么?”玉玑子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是知道答案的,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下去,“剑渣……”

“你可记得当年我投入剑炉之前,你对我所说的那些事?”靖玄笑得温和,“我想,这一点上,我和你那位莫非云师父想的是一样的。”

“那,如果……”

“你不用再问了,”靖玄拍了拍他脊背,“我相信你知道你在为何而战,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玉玑子自嘲地低笑了一声。

“果然,天下间,知我者唯汝矣。”

 

4

血红色染遍了巴蜀原本的青山秀水,天空中最高处高悬着的锁妖塔的禁断大阵忽明忽暗,像老人蹒跚一般颤颤巍巍;而稍低些的天空,无数剑阵天光此起彼伏。邪影的浊气穿梭在这些阵法的阵眼之间,仿佛穿针引线,带起一连串的血花,似墨毫在蓝幕上挥舞作画,只不过画出来的丹青只有朱红。

玉玑子在丹青湖边一下下用手搓洗着黑玄剑上的血,不时起风一遍又一遍地扬起他的斗篷,他无处藏身。江湖一直有个说法,宝剑是不沾血的,有血落上去,只会凝结成珠一滴滴滑落下来。黑玄剑向来都是如此,怎会有今日这一幕呢?玉玑子甚至不愿再往下想,他只是深蹙着眉头继续搓洗,手被锋利的剑刃割破以后,又有血流出,为剑上的血迹添上一笔。

他还从来没被黑玄剑伤到半分过,玉玑子心又是一沉,索性停下了,稍仰起头看这红了一片的湖水。他倏然想起,在这弈剑听雨阁门口的湖上,过去应该有不少弈剑门人常在这湖上花样表演身自在吧?那靖玄会不会也在其中呢?或许不会,靖玄自小体弱多病,小时候多半都是坐在湖边对着天睡觉……

呲。

胸口突然被一柄剑贯穿了,手里空空如也。

玉玑子俯在丹青湖水旁,看见血色的一片水域倒映出靖玄的影子,靖玄身形被涟漪碎得支离,但也如血水一般赤红。

靖玄,我是无心之人……玉玑子这句话还没出口,倏然瞪大了眼睛。

靖玄飘到了他面前,握着黑玄的剑柄,把剑拔了出来。而伤口里竟然满满的全是浊气,不等玉玑子说出一句话,这浊气就浓郁得包裹住了他。

灼热,黑暗,疼痛,浑浊,惘然,和当日如出一辙。

他只看得到隐隐约约散发着剑气幽光的靖玄飘在他面前,他想象得到靖玄身上的浊气玄光是如何一寸寸褪去,最终又回到最初那个一身幽蓝流光的模样;你回到最初的模样了啊,我却回不去了。他不自觉又想着如此干干净净的靖玄脚下的连着的那个靖玄的影子,那个影子栽在一片鲜红的血水里,而这鲜红都是他带给他的。

“你也尝尝被浊气吞噬的感觉罢。”

靖玄飘到岸上,身负着黑玄剑,走了两步,又停下,感叹道:

“你终是忘了我也是个弈剑听雨阁弟子啊。”

 

5

玉玑子睁开了眼,感到全身焦灼得难受。他掀开被子,才感觉到身体已被汗水湿透了。

被窝里如火一般,其外的空气却冰凉冰凉。桌上灯火摇摇欲熄。

他顺着灯光看了挂在墙上的黑玄剑一眼,长长地舒了口气。

原来是梦啊。

纸窗里以月色做底画出一个人影,玉玑子瞥了一眼,便道:“进来吧。”

不想来者竟是幽都的墨姬公主。墨姬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挥手熄了烛火,颇是关心地笑道:“二国师不知道点着灯火睡觉极易做噩梦吗?”

屋内重归一片黑暗,玉玑子蹙了蹙眉,想把被子掩回来;可一身汗水掩回来又不是那么回事,只能等这魔女走了再去换身衣裳了。

他用上温和的语调,“墨姬公主有什么话要带给玉玑子吗?”

“耀哲公知不知道幽都魔君?”墨姬坐在床沿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摇着双腿,一副令人不寒而栗的天真模样。

“张凯枫吧。”

“嗯,赶明儿耀哲公有空了,来一趟朔方城呀?我安排一下,让你俩和七夜都见个面。”墨姬说话的声音像是竹子摇晃的窸窣,“张凯枫是我们拿来打下巴蜀弈剑听雨阁的,而你正好要进攻中原,互相交流交流也有好处。此外,父王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交代给你们三个。”

张凯枫是你们拿来打下巴蜀弈剑听雨阁的?噢……那就用不着我动手了。

玉玑子不自觉地舒了口气,应邀约下了会面时间。

 

6

四处战况胶着其实也算得上是一种平静,不然幽都三巨头也不会有这般聚在古皇陵里喝茶的时候。古皇陵二层,帝喾的棺材被摆在中央,宫女的幽魂来回穿梭,玉玑子背对着正墙,望着张凯枫捧来的一束曼珠沙华不知第几次陷入了沉默。再一回想前些日子东皇太一那死神经唤出的莫非云邪影捅的自己的那一杖,玉玑子顿时觉得心口隐隐作痛起来,连宫女都似乎用上了云麓术法,在他面前大放火炎珠的烟花。

“你还带花来干什么,彼岸芳华元魂珠已经埋了。”玉玑子手肘撑在棺材上扶着额头,痛苦之色难以名状。从张凯枫的角度看去,活像一尊即将摊书在桌念诵经文的扶额佛。

“埋了?”张凯枫坐在棺材左侧,“那你拿着扫墓吧。”

“这不在墓里?”玉玑子愈发觉得头昏脑涨。

七夜坐在张凯枫对面叩着棺材盖子,敲出极有节奏的咚咚响声,半是解围半是调戏:“张凯枫,我听说八大门派近日都出了典藏,弈剑听雨阁那套易水玄裳你要不要去弄一套来?”

“玄……黑色的?”玉玑子下意识地问。

“哈,弄一套?殿下你有钱,来送一套如何?”张凯枫把抱得满怀的彼岸花往棺材盖上一放,看向玉玑子,“咦,难不成你想要?”

虽然不知道剑灵能否换衣服,但很想试试。玉玑子缓缓点了点头。

张凯枫神色复杂地捧起茶杯,“……恋剑癖。”

“你竟然还好意思说别人。”言罢,七夜转头告诉玉玑子:“我下回上拍卖行,顺手给你收套来,记得付钱。”

玉玑子道了一声多谢,张凯枫还想说些什么,玉玑子又继续道:“三个恋剑癖也就不用互相说什么了吧?”

于是三个人又继续喝茶。

 

7

玉玑子是极为闲散,也极为忙碌的。他偶尔在徘徊,一直在前行。

他有时会随性一把寻个剑气充裕之地,任靖玄受到剑气感召后飘出来,就那么安然地挺立在剑光里,回眸时候只带着温柔得能拧出糖水的笑意。

当玄光的刺眼都被易水玄裳掩下后,玉玑子眼里就只剩了靖玄每回出来不作一言的笑容,像是一扫而过的清风,一直是在以这般平静的姿态告诉他:

去做你想做的。

我相信你。

但剑气充裕之地并不怎么多,大多数时候靖玄都只能附在剑中。玉玑子仅仅能找块巨石或是树靠着坐下,将自己隐在阳光暴射不到的荫翳中,抚过黑玄漆黑剑身上几千道剑纹,长叹复长叹,像是孑然一身。

那时候他才会觉得,玉玑子与靖玄的距离,是咫尺天涯。

 

8

“你是……黑玄剑的剑灵?你有话要对我说么?”

靖玄低头看着如当年一般傲然的玉玑子,却能从他浑浊不明的眼瞳里看清他的沉沦,像是火在看穿一张纸。此时,所谓实力与高傲,都只是像他所披的斗篷一样的保护外衣,掩盖他的仓皇失措。

轮回塔中之事,历历在目。幽都王控制了玉玑子,使其在这几日以大将之名攻下红石峡,红石峡王朝守军全军覆没。幽都王装模作样地来看了看玉玑子,嘱咐说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了,刚刚才走;但此魔头绝不会就此作罢,若靖玄不试图提醒玉玑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帮得了他了。靖玄想将玉玑子从泥沼里拉出的欲望无比强烈,但他生怕越用劲越让玉玑子把他自己埋得越深。尽管四周毫无剑气,幻化成形的时间并不多,但单单为了玉玑子不要思想混乱,还是得尽量避免直接提要钩玄。

因此,靖玄只是缓缓道:“你变了。”

他看着玉玑子捧起黑玄剑,望向他的表情没有一丝触动,声音却隐隐失了半分底气:“是这几日让你饮血过多么?以后我会注意些。”

靖玄压抑下情绪,依旧斟酌着语句。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生硬而冰冷,但开口时还是能尽量放温柔了声音:“与这几日的杀戮无关。许多年来,你杀戮之行从未停歇,我也未曾有过异议。”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果然,天下间,知我者唯汝矣。

有两句话在玉玑子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地掠影,他一时惊得清明了一瞬,但无论他如何回想,他依然回想不起那两句话究竟是什么。

靖玄有些不忍,未再留给他再回想的时间,又继续道:“我只是感觉,现在你的战斗是空洞的。”

“你忘了,你为何而战。”

玉玑子身形顿时一颤,失手将黑玄剑插落在地,溅起一片水花。倏然的有许多东西涌上脑海——空洞的战斗,为何而战,模糊的记忆里一片白茫茫的树林,大树下的那个人影……

啊,那是我最初遇见的那个人啊!

最初的时候也曾想过成为他那样的人,洁身自好,一身行善……

可所有的美好都是不能留存的,只有登上权力的巅峰,改变世间的规则……

可是我最初遇见的那个树下的人,他是谁?

我登上太虚观的云梯时手里提着的人,她是谁?

我面前的这寸寸气息都像是为我而生的人,他又是谁?

痛,脑子要裂开的痛。玉玑子咬着牙关呻吟出声,隐隐约约察觉到那满身玄光的身影俯下了身形,先前温柔的声音带上了其他的情绪,“喂,……你还好吧?”

洞口传来一声冷哼,靖玄望清了来人竟是刚刚转身出去了的幽都王。

顷刻间禁制涌上面门,不出三秒,剑灵生生被拖入一片黑暗。

但那三秒之间,颛顼竟看到了那个剑灵看着自己之时,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情。那应该不是悲伤,不是痛苦,不是怒火,不是仇恨,竟是嘲弄。

看来这只剑灵知道的比他要多,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可不会有什么作用。这位幽都最伟大的王者肆意地冷笑着,“虽然是把上好的武器,但永久了还是会有危险……玉玑子,你的下一个目标是——摧毁华夏王朝王都,九黎城。”

 

9

另一个结局中,幽都三巨头(只有三个人)的庆功宴上,面对张凯枫比剑的要求,玉玑子选择了拒绝。七夜把跳到了棺材上已经拔剑出来的张凯枫扯了下去,有意无意地表达出“其实这儿用剑的就咱俩啊某人已经随他师兄去玩召唤了啦”的观点。玉玑子面无表情地说是因为黑玄剑无灵气他用不了,说不定靖玄失踪了,张凯枫闻言后借剑观摩了一番,然后说:“你肯定没好好保养剑。”

“像二国师行事这么周密的人,说不定洗澡的时候也把剑插在旁边立着。”七夜漫不经心地道。

张凯枫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多上油,少上水。”

……我洗澡的时候不把剑插着的。玉玑子脑海里刚蹦出这个念头,就已经失去了回答这俩人的欲望。张凯枫笑眯眯地给他把剑插回去,又道:“你也不用多想,剑灵不能离剑太远的。”

也对,剑灵不能离剑太远的。

又是咫尺天涯。

玉玑子未曾料到,即便是从轮回塔中历练出来的今日,他依然会有这番感受。

他曾经想要复活许多无法复活的人,但从未想过复活一个就在身边的人。他曾经无比渴求从昔日恩师的口中得到承认,但当得到了承认的激动之余,回忆起的竟是靖玄在试剑台侧的微笑,恰似一抹回风。他依稀明白,这些年里,他曾多少次想要被一个认识最初的他的人承认,而每回承认他使他再度前行的,正是那一抹面对着巨剑流光的身影,回眸过来,上清峰上的冷风都是温凉的。

——我相信你。

或许只有对于靖玄,他是最自私的。他从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复活靖玄的念头,而是就这么希冀着永远拥有带有靖玄的黑玄剑,这样,在他任何彷徨的时刻,他都可以见到靖玄的笑容。

竟是如此。

一瞬间明晰了不少的玉玑子突生感叹,正要向七夜张凯枫告辞去寻他的剑灵时,一回身,恰好见着那个易水玄裳的幻影抱臂靠在破损不堪的墙壁上。

“你也算又想起我来了。”靖玄满是打趣地说着,不带一丝一毫责备的口气。

玉玑子只是一笑,没做声。

咫尺天涯,天涯咫尺。

 

10

“实际上,”玉玑子说,“我不见得一直都能走对。总会有尽力了还是无能为力的时候。那种时候,”他顿了一顿,想起师父的话,“就只能放弃了。”

“我相信你的。”靖玄稍低下头,莞尔看他。

“何来自信?”

“只要有我靖玄在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彻底走上歧路。”

“原来弈剑听雨阁弟子这么自恋啊。”玉玑子不自觉勾起唇角,像是昙花终于找到了使它安心开放的夜阑。

“哪有,”靖玄淡然平视前方,又不禁扫了笑着的玉玑子一眼,“都跟着你好些年头了。”

“喜欢吃酸还是吃辣?”

“吃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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