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体守序善良,产出混乱中立。
道系产出,不爽别看。

【天下3/陆张】既醉(番外一)石濑兮浅浅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你猜也猜不准它是啥时候变;于是纵使连日大晴,也是极正常的事。但当晚空半夜生生从床榻上热醒,目光又触及角落里一把竹骨白伞时,他又是有些想念雨的。

晚空推开门举伞入了黎明前的夜幕,白伞妄图挡住黑暗,但挡不住。撑起伞却未找着昔日感觉的晚空开始散步,逐渐就觉着少的不是雨而是人。

他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收了伞,又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乱葬岗,触目全是了无生机的绿色,暗沉得他看不清什么,不禁困意叠起。

但这入眼的暗绿倏然被绚目的流光点燃成了白红。

那里睡着的人是……幽都魔君张凯枫!

心下大骇,神智一时被那魔君周身环绕的剑灵撩了个清醒。那分明是观其妙,按理说剑灵早该袭到自己面前来了,怎么……

大概是他已经醒了。

这乱葬岗也曾是幽都魔君守过的故地,人家来回味回味兴许也在情理之中吧。晚空无心打扰,便转了个身离去。

到了门前时,东方已有鱼肚白。这时一位太虚弟子迈上一步,拱手行礼:

“报告晚空师兄,金坎子师兄购茶来了。”

 

“他就那么睡地上,说不定会着凉,我去看看吧。”

陆南亭不论是回忆起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还是回忆起门派里那群小流氓的反应,都不由得失笑。

尤其是听完之后亦主张着“掌门这可是我萧逸云带给你的消息我也要去!”然后被剑奴强行以剑域锁定住的萧逸云。陆南亭是想象得到金坎子把张凯枫睡在乱葬岗郊外的事告诉萧逸云试那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戏谑表情的,但他看了两眼,料定萧逸云是看到了也相当于没看到。

说来也是。弈剑听雨阁的凯枫分明已经死了,倏然冒出这么一个自称是凯枫的幽都魔君来,哪个不好奇。想知道他点什么吧,又离得太远。

但“睡在郊外”这四字足以令人放下太多警惕,似乎是去了就见得着、且只见得着他一般。

每每本门弟子的描述都让陆南亭觉得此人像极了他想过的凯枫长大后的模样,但描述永远不会有亲眼所见来得真实。

即便是见了会有拔剑诛杀之心也无所谓,即便是对方早有埋伏会威胁自身亦无所谓。而今的陆南亭有足够的实力。

而今的陆南亭就是想见一眼张凯枫。

 

陆南亭不喜鬼魅,但也不想惊动什么,于是驱动匣中仙剑开了观其妙;恰好鬼魅亦不喜陆南亭,但更不敢招惹他,于是都纷纷退避,陆南亭一路深入也安然无事。

怎么还是不见张凯枫呢?

陆南亭转念一想,干脆直接向弟子勘察到的不知是哪个魔头拿死婴炼化小鬼的那一带去了。自打知道此事,他有意无意地都会发些剑令·诛给弟子令其来此,把那些小鬼扼杀在罐子里,未雨绸缪。

周围有气息。

陆南亭也不发一言,只是拔出了青冥剑,开始挨个摧毁罐子。他本人还并无太多动作,只是以心念与剑灵相通,任剑灵自发动招数。天回云舞的青光穿梭不停,配以陶器碎裂的清脆尖叫与鬼婴凄厉的啼鸣,一时满满是幻境般的诡异;这之间淡然的仅有他白发蓝袍,若不是长发袍摆与腰间玉环的坠穗随剑风乱舞,定会觉得此人与剑光间定有一者是缥缈幻象。

“陆掌门,该停手了吧?”

七夜倏然就出现在陆南亭面前,不由得因满是灰尘与腐臭的空气蹙了蹙眉。

陆南亭稍作一顿,收剑回鞘。

“是你?张凯枫呢?”

“你问幽都魔君做什么?”

陆南亭却沉默了。

哦,小流氓的话果然信不得,何况还是金坎子传来的。

乱葬岗哪会有什么张凯枫。如此地位的一个人,怎会睡在郊外,又怎会恰好就让自己知道?

陷阱都不够分量,一出一厢情愿的闹剧罢了。

真是掌门病,想得多。

陆南亭拂了拂袖,“早闻有为非作歹之人在这乱葬魔岗炼化小鬼,却不料竟是七夜城主。术法阴邪与否城主应当比陆某清楚,多行不义必自毙,城主还是挂念挂念自身几分初衷罢。”

七夜冷哼一声,“那陆掌门的意思是?”

“斩妖除魔乃我弈剑听雨阁笛子职责,”陆南亭转身踏上了飞剑,“城主若有不理解之处,大可来我剑阁为客,陆某为你提点一二。”

“陆南亭,你当真以为这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竟有一道流光在那一瞬对准陆南亭的飞剑而去,似与十八年前悬崖边那回如出一辙。

但陆南亭以青冥剑佐以八荒地煞诀生生挡下了这一招。

“城主明知拦不住陆某,何必又要再试?”

陆南亭飞高,拱手作揖,“告辞。”

“张凯枫!陆南亭要走了!”

七夜总归想着有个能拦住陆南亭的人在,但他还没收到张凯枫的回应,就听到了陆南亭的笑声。

张凯枫压根就还在梦里。

陆南亭目光都不曾偏斜一寸,倒是笑意浓郁了不少,衬出一股青年时候的潇洒自在。

“七夜城主何时也同陆某门下那些小流氓一个毛病了?”

“哈哈哈哈哈——”

陆南亭回身化作一道青光离去。

 

玉玑子路经此地时正见天边有一道青光掠过苍穹边际,心下想徒儿所说之事多半是真的了。但他往乱葬岗深处去时,却见七夜在数陶罐,两三里开外,张凯枫刚刚睡醒。

玉玑子默了片刻,“陆南亭方才来过,魔君这是……不知道?”

张凯枫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玉玑子,按捺不住笑意:“你同七夜今儿是否闲得慌,都拿陆南亭来调侃我?”

七夜同玉玑子对视了一眼,一齐选择了不再说话。

 

你本来是来见我的,你眼里的我不会来。

我本来是在等你的,我眼里的你亦不会来。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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