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枫

Tumettrais l'univers entier dans ta ruelle

你能把全宇宙放进你的内屋

配对：Clark Kent/Lex Luthor

原作：Smallville（不完全基于此背景）

【3】

向日葵灿烂柔软的金色花瓣在微风中摇曳，几乎将人埋没其中。那些冲到克拉克面前来的卷曲花瓣像女孩的金发。这像是漫山遍野的火焰在歌唱欢喜，白云则停在天上忠诚地聆听。几乎不用怀疑，降世的神一定会落在这儿。

然而，两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被神明抛弃的土地。工业污染使这里寸草不生，黑色的死亡卷着恶臭吞噬了这片废土。堆叠的环保报告每一份上都写着“不可修复”，就好像没有任何一位自然界的神明愿意为人类的过错买单。

最后，带来救赎的神明是人类自己——是莱克斯·卢瑟。他背负着整个世界的目光——一半嘲讽的恶意，一半对神迹的渴望——拯救了一切。

超人是第一个被邀请的参观者。

克拉克喜欢这片向日葵，它们和他一样，天生就是要融入阳光里。

克拉克也喜欢向日葵花丛里的莱克斯。

他衬衣上的褶皱正随着花海的波浪起伏，凝望克拉克的目光比向日葵的花瓣还要柔软。他把手搭在一台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冷冰冰的金属仪器上——那台装置，克拉克很眼熟，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这真是……太惊人了。”

克拉克伸手轻轻抚摸花冠。他那么温暖，以至于向日葵的花盘整个朝他偏转过去，就好像他才是太阳一样。

莱克斯微笑着注视这一切。“是的，多亏了这种新型射线。”

“它一定能造福人类。莱克斯，你的聪慧是如此擅长此道。”克拉克真诚地祝福道，同时按捺不住地夹带了一点自己的私心。

“是啊，它一定会造福人类。”莱克斯轻笑着，朝他勾勾手指。“它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过来，克拉克。难道你不想更近一点观察它吗？”

钢铁之躯飞到他跟前。“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

“我就是擅长此道。”

莱克斯摁下开关。

克拉克是在剧痛的惨叫中陷入黑暗的。接着他后脑勺被一个软绵绵的玩意儿狠狠砸了一下，那个东西顺着他弓起的后背滚了下去。克拉克抬头，眼前的血红迅速溶解，露易丝带着满脸疲倦和关切的惊讶望着他。

“如果你是来值夜的，小镇男孩，你最好别把整个医院都吵醒。”露易丝打个哈欠，抚摸克拉克的卷毛——克拉克坐在床侧，摸他的头不再费劲。“做噩梦了？”

克拉克低头，走廊的灯光把病床床单照得雪白，让他想起梦境里莱克斯白色的西装上摇摆起伏的向日葵花影。“算是吧。”

“什么样的噩梦？” 

“莱克斯杀了我。”克拉克言简意赅。他把掉在地上的超级娃娃捡起来，拍了拍灰——其实不会有什么灰尘，病房已经被莱克斯的钞票打造成几乎完全无菌环境——还给露易丝。

“好嘛，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露易丝拽了拽超级娃娃的红披风，把它掀起来，指着它背上莱克斯集团的徽标给克拉克看。“你俩之间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觉得意外。”

“露易丝，我跟他……”

克拉克尝试说些什么，但被痛呼打断了。露易丝脸上开始出血。克拉克立即蹿起来去找医生，但他发现凭自己能抬起一座豪华游轮的力量居然打不开病房门。他急了，开始疯狂摇晃门把手，而身后露易丝的呻吟正加剧为尖叫。他回过头去，发现血红大片大片浮在被单上。他掀开被褥，露易丝全身上下都在出血，快到女孩的轮廓整个融进了血泊里。他在撕裂耳膜的惨叫中竭力呼喊露易丝的名字，但这无济于事，血液涌出仿佛海水倒灌，顷刻间把密封的房间淹没了。

在“血平线”漫过他的眼睛时，他瞥到窗外一对熟悉得过分的翡翠色眼眸。

克拉克睡衣都没换就飞去了中国。

实际上，把露易丝送到中国治疗是莱克斯的主意。“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是中国上海的医学家攻破的，”他在超级娃娃项目合同上签字的第二天，莱克斯径直找上门来，几乎霸道地把文件夹塞进克拉克怀里。“M3的治愈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而我想要它是百分之百。所以你一个小时后就带着这个和你的露易丝宝贝飞去上海瑞金医院，签证、护照和全部患者资料都已经在文件夹里。别浪费时间整理任何行李，我全部安排人在上海重新购置了。十分钟后，直升机会在楼顶接你们去莱克斯集团的专用机场。”

十分钟后，克拉克接到莱克斯的电话。“我被告知说你们没有上直升机。”

“感谢你的安排，露易丝已经在重新检查了。”克拉克道，接着说了个不怎么实话的实话：“超人带我们来的。”

短暂的沉默。“哈，他还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对方在重重的咬字后挂断电话。

透过重重玻璃，克拉克看见露易丝正在无菌病房里安睡。她的呼吸均匀起伏，容颜精致如旧。不一样的只有头发……但克拉克从不在意人们的头发，他只在意人们的心脏是否一如既往地轻快跳动。

露易丝平稳的心跳此时抚慰了他。

房间里满是克拉克叫不上名字的仪器设备，莱克斯专门雇来的小护士正靠在椅子上假寐。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小护士抬起了头——

在她起身转背的瞬间，克拉克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克拉克躺成大字瞪着天花板，整整十分钟都了无睡意。莱克斯杀了超人，莱克斯杀了露易丝，露易丝死了，露易丝好好地躺在病床上，露易丝的病情在好转，露易丝一身都是血，莱克斯身上的向日葵花影，莱克斯面对超人叫出克拉克的名字。梦境和现实拧成乱七八糟的字幕在他眼皮底下跳。

最后，他把床头的超级娃娃一把抓过来——那是玛莎买的，足足跟克拉克自己一样长，但是Q版的比例使得一个成年人都能把自己整个埋进柔软的玩偶里。当看到两头身的克拉克有多可爱时，玛莎·肯特已经完全不记得玩偶的生产厂家姓甚名谁了——紧紧抱在怀里。

娃娃开始发热，加热到一个刚好略高于正常人体温的温度，如同一个温暖的怀抱。

现实感流回克拉克的身体。

他突然很想去莱克斯大厦，无来由地想去。也许是为了确认什么，但他和露易丝都安然无恙，这个念头纯粹是一种直觉。

好在今天刚好是他要去拿报酬的日子。

即便是声名远播的跨国公司的总裁，对半夜两点的中央空调设备故障也束手无策。

不是说以莱克斯的聪明才智解决不了这类状况，但这才不是他所辖范围。他是个发明家、科学家、企业家、慈善家、甚至政客，但不是什么修理工。好吧，也许某些超级反派道具他确实是自己亲自修的，但家电修理工才不是他现在的头衔。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有什么能让他在寒冷而没有空调的冬夜离开被子？

伸手够不到的地方都是远方，房间外远如氪星人的家乡。

后勤部门才应该为此负责。但莱克斯从来都不会为了这点私事半夜三更打电话吵醒员工。人类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工作时的热情和精力，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某个氪星人一样是个永动机。

还发光发热的那种。

发光发热。莱克斯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把扔在床头柜上的超级娃娃捞过来——他近日正在测试应用于玩偶身上的第二代功能芯片。他用了几秒钟把芯片换掉，掀起蚕丝被把超级娃娃狠狠塞了进去，然后蜷起身子，把头贴在娃娃肩颈间，像个小男孩似的紧紧抱住它。

超级娃娃很快发热了。

这感觉不错，莱克斯闭着眼睛想，难怪销量好得甚至超出他的预期。比起造型千篇一律的热水袋，人们当然更喜欢有生命气息的物体，何况对象是那个对民众而言像天使一样的外星人呢？

被拥抱的渴望，是任何人从小到大都不会改变的……

这感觉有点熟悉得太过了。

莱克斯蹙了蹙眉，一片阳光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农场。农场？什么农场。他记不起来。

很快，他在温暖中酣然入梦。

亿万富豪，世界上最成功的成功人士之一，莱克斯集团的总裁莱克斯·卢瑟，每天四点钟起床。这简直让那些庸庸碌碌的中产阶级都羞愧万分。克拉克本来对报纸上这样的舆论宣传唏嘘不已，但多次无意的拜访和观察不留情面地告诉他，这真的就是事实。

所以，有什么能让莱克斯睡过四点钟？

克拉克抱臂飘在莱克斯的卧室外“耐心地”等待着，任凭暴雪把他浇成人体石膏像。

他实在忍不住用X视线扫了一遍。

整个房间三面都是铅，显然，如果不是因为莱克斯和他最近达成了交易，那么窗户的这面也会是。然而，现在的状况足以克拉克看清莱克斯床上的是什么了。那是……

超级娃娃。

克拉克一时宁愿那儿是个赤裸的深色长发大长腿美女——尽管他自己曾经亲口阻止莱克斯说不要再那样做。

好吧，他还是宁愿那儿是超级娃娃。

TBC